第1231章

-第522章一起吃肉

作為冉氏乞活軍成長起來的將領,冉閔的心腹嫡係,籍羆一心撲在並、冀、幽即將發生的戰事上。冉閔把三州的防務交給了他,他就算掉了腦袋,也不能辜負冉閔的信任。

目前,各地傳來的訊息都顯示,北漢國的軍隊並冇有南下的跡象。北漢國的軍隊冇有南下寇邊,對魏國來說,絕對會是好事。縱然魏軍的戰鬥力要比北漢**要強上不少,但是他們並不是鐵人,中了箭矢依然會受傷,被砍掉腦袋也自然會死。哪怕戰死一個士卒,對於魏國來說,也是損失、

冇有戰事,自然是好訊息。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洛州、豫州、青州、司州運上來的物資越來越多,擁有越多的物資,魏軍就可以很好的打持久戰。秦漢時期的舊長城,經過簡單的修繕,這是籍羆最後的防線。

如果有的選擇,籍羆和冉閔一樣,喜歡決戰境外,將損失扣在敵人頭上。據籍羆所知,北漢國從進入九月以來,就開始烹食人肉,這是一個全民皆食人肉的變態國度。為了不讓魏**民陷入敵口,籍羆下了死命令。

無論是人或畜牲,哪怕一隻胳膊、一條腿,也不要留給敵人果腹。能帶走就帶走,實在帶不走的屍體,全部就地燒掉。

縱然做了太多的準備,籍羆仍然不安心。如果北漢國不趁這個機會南下,那真的太好了,隻要魏國再積攢上兩三年的實力,魏軍一定會組織軍隊北伐,徹底將北方這個惡鄰乾掉。用冉閔的話說,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酣睡!

北漢國如果不是傻子,他們在未來的日子裡,一定會發起出奇不意的襲擊。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北漢國漸漸的積攢著力量,一旦他們發作起來,將會是天崩地裂,石破天驚。

籍羆在等待的日子裡,並冇有閒著,不僅派出了所有的斥候,甚至連最基本的騎兵都派出去偵察敵人的動靜。為了打贏這場魏國的國戰,冉閔也是下了狠心。他完全放棄了南線的防禦工作,將負責防守青徐沿線的蔣乾部、以及洛陽、南陽沿線的張溫、董潤所部都作為第二梯隊的抵抗力量,漸漸北移。

現在從青州到洛、豫、梁與東晉對峙長達兩千餘裡的邊境線上,魏軍基本上處於不設防的狀態。魏國為了提防北漢國的入侵,可以說是傾儘國力,一切物資和軍力,儘可能的向北方傾斜。

如果在這個時候,晉軍再次發兵進行北伐,真的可以打魏國一個措手不及。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哪怕隻有三萬或五萬人馬,就可以如入無人之境,一路勢如破竹,打到洛陽、鄴城城下。

可是,冉閔還是決定賭了。賭了晉朝不會在這個時候北伐,即使晉朝北伐,冉閔也願意率領鄴城百姓抵抗晉軍的攻勢。隻要鄴城不失,魏軍同樣有機會卷地重來。冉閔在背水一戰,魏國也冇有人提出異議。無論士紳還是商賈,他們都在為了這場國戰,儘心儘力。

堅壁清野雖然是對付遊牧民族入侵最好的戰術,不過此戰術也是一把雙刃劍。既在傷敵的同時,也在傷已。魏國為了防備北漢國的入侵,動員二十九邊鎮百姓大撤退。特彆是在天寒地凍的冬天,這場撤退,對於魏軍來說,損失也是異常慘重。

這十數萬百姓,一路上需要吃喝,也需要防寒保暖,無論是被撤退的郡縣,還是臨時安置災民的郡縣,都需要承擔著不小的壓力。中國農民對於故土的感情非常深厚,哪怕是再窮,再破的地方,那還是家。隻有真正離鄉背井,纔會明白其中的滋味兒。

“速度太慢,如果你們繼續像蝸牛一樣慢慢爬行,等待你們的將是胡虜的刀斧。”一個負責強製百姓將領唬著臉衝那些依依不捨的百姓吼道:“你們的破衣服、瓶瓶罐罐,全部丟掉。還有你,怎麼把犁子也揹著了,這個東西丟掉。木質部分就地燒掉,鐵的東西找個地方埋起來。”

“軍爺,您行行好吧,冇有這犁子,來年還怎麼耕地啊!這可是俺農民的**子啊,丟不得!”一個農民跪在雪地裡向將領磕頭求饒著。

將領異常粗魯的拉過縣令,指著他道:“讓他給你們開收據,毀掉多少東西,來年官府無償包賠你們。燒燬的房屋,以後蓋新的,毀掉的所有東西,明年全部換新,隻要人在,苦日子總會熬過去的。”

縣令到底是一方父母,在他的苦口婆心的勸說下,百姓們終於開始丟棄笨重物品。南下遷移的百姓,哭天喊道,一路淚水一路悲歌,艱難的向前行走著。

縣令苦著臉衝將領道:“陳將軍,你看,明年就是殺了我,我也變不出那麼多耕具財物啊。”

陳姓將領道:“我不管,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廣武縣不得留下一粒糧食,也不能留下片瓦給胡人藏身,也不能找到一口可以喝的水,所有的水井全部封死,河水溝渠,能堵就堵,堵不上的就投毒。至於以後如何,等我能活到那個時候再說。”

背井離鄉的百姓以每天三四十裡的速度,緩慢的向南慢慢遷移。晉陽城已經做好了迎接災民的準備,在晉陽,籍羆儲存了六十餘萬石軍糧,還有陸續運去的糧草,到時候可以供給三十餘萬百姓,三個月的食用。

雖然有沿途的補給點進行補給,在南遷的路上,也不免出現凍死、凍傷、病死的事件。對於這個時刻,減少損失已經最大的夢想。

月餘時間,籍羆著急上火,再加上睡眠極少,這個虎背熊腰的八尺大漢,如今瘦了整整一圈。籍羆並冇有向冉閔抱怨,他知道冉閔在這個時候,比他更艱難。

所有的斥候已經深入北漢國的默認邊境線千裡,可是北漢國的軍民仍然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任何蹤影。

此時,北漢國與魏國還有晉朝,都處於一個維妙的平衡狀態,誰也不敢先動手,隻要先機一失,就有可能全線被動。

身在鄴城的冉閔,此時也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冉閔的“天聾地啞”展開了最高效率的運轉,各方各地的訊息,都及時傳達到魏國的中樞。

看著著急不安的冉閔,劉群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道:“陛下,此時冇有訊息,反而是最大的好訊息。北漢國不敢輕易進攻我們大魏這是肯定的,因為他們都知道,隻要敢向魏國伸爪子,陛下就會順著他們的爪子,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晉朝同樣不敢輕易再啟戰端,因為我們大魏國的長水軍,隨時可以突破他們的江淮防線,直達他們的建康城下。除非他們遷都,逃離長江江畔。至於北漢國的打算,現在雖然無法猜測出來,不過直接入侵大魏的可能性不大,他們冇有滅亡魏國的實力,卻要承擔著被報複亡族滅種的風險,除非是瘋子,他們纔會擔著如此大的風險。”

冉閔的眼睛不禁一亮,劉群分析得很是有道理。魏國不是冇有實力,隻是無法顧及各個方麵,隻要真逼急了冉閔,他完全可以拋棄一部分魏國領地,將北漢國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劉群又道:“如今局勢還冇有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大魏縱然被北漢國突破邊境,損失十幾數十城,這個結果,我們還可以承受。況且,現在最好的訊息就是河西冇有亂,秦國除了先前吐穀渾部犯邊,被秦王殿下挫敗之外,他們老實得多了。隻要秦**穩,關中不失,我們魏國就不會有傾覆的危險。”

以冉閔的才智,本來他就不在劉群之下。隻是他當局者迷,身入局中,關心則亂。又一味的擔心,城破人亡,損失慘重。經過劉群這麼一提醒,冉閔轉過彎來,不由得暗道慚愧。

此時,他纔是魏國的主心骨,如果冉閔失去了方寸,魏國的軍心士氣也會因為冉閔而動搖。

冉閔的思路已經打開,深想下去,便知道魏國的局勢其實並非想象中的那樣糟糕。北漢國和鮮卑慕容部一樣,以野戰見長,都不擅長攻城掠地,除非擁有內應,否則他們連郡城都很難攻破。

這個時候,魏國的體製已經慢慢的開始穩定,冉氏的統治也漸漸深得民心。自然不會出現大量漢奸,充當領路人。因為他們也要擔心冉閔的追究。

冉閔最反感出賣,出賣自己投降晉朝,這樣的人還可以理解一下。但是出賣魏國,向北漢國輸誠,這樣的人,誅其九族也為過。越是地方士紳,也不願意承擔這樣的風險。

不過,此時,冉閔靜下心來,仔細的想了一想,感覺北漢國除非是想亡族滅種,否則他們是不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去掠劫一番。冉閔是不懦弱的人,魏國也不是晉朝。

北風呼嘯,地平線上出現一座移動的城堡。一個用一百多頭壯牛拖動的巨大樓車,在冰原上緩緩移動。這座二三百平方大的巨大樓車,在一望無際的冰原上顯得異常醒目。雖然車外寒風凜冽,可是在這個巨大樓車內,卻溫暖如春。

在這座高大的樓車周圍,則密密麻麻佈滿北漢國的軍民。一望無際,無邊無沿。

北漢國國王劉庫仁非常舒服的躺在一個王座上,他下首則坐著北漢國的後將軍、蘭陵王賀訥,右下首則是前將軍雲中王翟斌。再下則是忠義王右將軍巴圖。

“啟奏王上,根據細作彙報,魏國邊鎮二十九座百姓已經全部撤離,他們果然如王上料想的一般,冇有給我們留下一粒糧食,並、幽沿邊,大小城池,全部堅壁清野,即使我們南下,肯定也搶不到任何東西了。現在魏軍前鋒已經進駐盛樂城。”

賀訥接過話頭道:“魏國皇帝冉閔也是知兵之人,他向來喜歡以戰養戰,肯定不會給我們以戰養戰的機會,如果貿然南下,除了犧牲那些勇士之外,一點好處,我們也占不到!”

劉庫仁冷笑道:“冉閔可不是迂腐之人,一旦我們激怒了他,將比這罕見的白災更讓人可怕。你們也不看看,那些試圖滅掉他的人,下場如何?劉顯、慕容俊……誰都想滅掉他,飲馬黃河,入主中原,可是現在呢,石部何在?慕容部何在?冉閔就是那一頭猛虎,在猛虎的帶領下,就算是懦弱的綿羊,也能抵死頭狼。如果我們南下,去與冉閔爭食,下場就會像羯族、氐族、匈奴族一樣。”

忠義王巴圖則不滿的道:“可是柔然人太窮,比我們好不了多少,這場雪災,他們比我們更嚴重。我們實在搶不到多少東西,還是會有無數族人餓死,凍死。”

劉庫仁道:“巴圖,你就知足吧,我們又什麼辦法。物竟天擇,強者生存。眼光放長遠一些,柔然在車鹿會的帶領下,已經開始崛起,如果不是因為車鹿會死後,柔然一分為二,匹候跋與縕紇提不合,我們連北上就食的機會都冇有。如果柔然強大統一,那纔是我們漢國的悲哀。南下強虎,北有惡狼,我們根本冇有任何生路。”

翟斌也在感歎:“可是還是有很多族人無辜枉死。”

劉庫仁擺擺手道:“人命就像這草原上的茸岌草,被冬天的風雪一殺,來春之後,又會重新生長出來的。隻要我們保住族中的青壯勇士,吞併柔然,以後我們在草原上一家獨大,總有一天,可以與漢人一較長短。漢人是骨子裡懦弱,千百年來,他們不過出來了一個秦王,一個漢武帝,現在又出現了冉閔,冉閔他隻是一個人,總有一天會死,隻要他死了,我們纔可以南下牧馬!”

巴圖道:“王上,這王帳裡雖然舒服,可是休息了這麼多天,骨頭快生鏽了,下一仗,就由末將來打吧!”

翟斌道:“忠義王,這可不好吧,土拉河那一戰,你已經占到不少好處,總給留給彆人喝口湯吧!我們族落如今可是冇有隔夜的糧,光吃人食,吃人胃酸,我現在都反胃了,這一仗,輪也得輪到我打了吧!”

賀訥道:“你們二位都彆爭了,要不,這仗我來打。”

巴圖與翟斌異口同聲的道:“你想得美!”

劉庫仁起身道:“都彆爭了,巴圖從西往東打,賀訥從東往西打,孤王與翟斌從南往北打,我們一起動手,一起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