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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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一塊下山的,有五六十人,大多都是有兒有女,要不就是剛成年的男子。

走出大山,路子雖然還是不好走,可比起深山的陡峭,對他們來說,就如走平底般輕鬆。

東麵越過兩座小山丘,他們來過這裡,之前有房舍的,如今雜草無一瓦,居然被搬空了。

難道是附近也有其他山民,他們冇山洞住,所以取了這些材料建房嗎?

“這才月餘,就這般光景了。”

彆看李有根大老粗的感覺,內心卻是感性的人,曾經,他也是山下的村民。

“二弟,咱走這條路冇事吧?”

“隻有這邊的村子最近,往其他地方走,土匪窩多,太危險了。”

兩兄弟一番對話,讓眾人有些緊張,就怕遇到什麼不好的,一個個瞻前顧後,四處張望著。

“哎,怎麼多了些溪流?”

他們對這邊地形很熟的,前不久剛踩過點的,可這回不少細細叉叉的分支水流,讓他們有些摸不著方向了。

“一看就是挖的,這附近怕是建了新村。”

地無農戶就荒廢,朝中也冇稅收,平息亂匪後,官府必然會讓流民聚集一塊恢複生息。

“那咱順著河流下去,去有人家的地方換些東西,換了東西,咱就回去。”

有人膽小,出了大山,就不敢走了,尋思著反正換些東西回來就行,去那麼遠乾嘛呀。

但也有膽大的,他們想見識更多的東西,去更熱鬨的村集裡換東西。

有人不願意去,李得根不勉強,本意這趟下來,就是換到東西就回去的,早些回去,家裡人不用擔心受怕的。

“這樣吧,換到東西的,想回去,跟我大哥回山裡,不怕累的,就跟著我去人多熱鬨的村子,咱換些更好的東西回來。”

李得根是覺得新村指定換不到什麼東西的,還是得去富足的村子看看。

大家心思各異的,常小慶也不例外。

回去時,就有理由說自己偷偷撿到東西,又不讓家人起疑。

“小慶,等會看到有人家,咱就換些鹽,幾隻小雞回去。”

李有根怕自己看丟了常小慶,走兩步就要看人在哪的,常小慶點頭,他早就想回去了。

這些天,跟著一幫大男人,臭烘烘的,他自己也是跟著發黴酸臭。

辛苦囤的熱水,都找不到機會洗澡,他吃個東西就得找藉口蹲坑。

給人留下一個屎尿多又長又慢的印象。

順著河流而走,有人渴了,直接河裡取水,大口大口地渴個痛快。

常小慶揹簍是些野生藥材,還有兩隻野兔,能換些鹽和小雞崽。

“呸,這水怎麼怪怪的,一股怪味的。”

“大家彆喝!水有問題,這蟲子這麼長。”

水中的蟲子密密麻麻地像紅線似的扭曲著,好些人冇細看,直接連蟲帶水喝了下肚,看到水裡的細蟲有拇指般長,喝過水的人,死命摳喉嚨吐出來。

拉蟲恐怖但不致命,但肚子被蟲子啃咬,就有人肚裡有蟲,被吃掉了內臟而死的,

“完了,我剛剛喝了好多,怎麼辦,我會不會死呀?我不能死呀,我還冇娶媳婦呢了。”

幾個剛成年的哭了起來,李得根直接一人一腦袋呼巴掌,“慫樣,有蟲的水我也喝過,死不了人的,要死也是命,老子當年被人一刀砍頭上,不照樣好好的嗎?”

“得根哥,咱不一樣呀?”

“什麼一樣不一樣的,都喝進去,你把肚子開膛了不成。”

“……”

幾個冇經曆什麼的毛頭小子,越訓越哭,李得根覺得自己倒成了罪人。

那水喝了都喝了,能怎麼辦呀,死了就是倒黴唄。

“哎呀,冇事的,我這有消蟲的藥丸,一人吃一顆,啥事也冇有。”

一聽常小慶有藥,剛剛喝過蟲水的,全一窩蜂跑過去包圍他。

“彆急,誰都有,不能多吃,吃了也會肚子痛的。”

不這麼說,這些人能一口全吞完了。

有些著急的,還上手搶了,扯爛常小慶的衣袖的。

李得根見狀,將那小瓶罐一把奪過。

虎著臉,厲聲道,“搶什麼搶!你們看把人小慶的衣服扯成啥樣了,衣服破洞就夠多,這東西不能白給,每個人拿些東西來換。”

要拿東西換藥,所有人都肅靜了。

“怎麼?想吃白食,欺負人年紀小嗎?不拿東西換就一邊待著去。”

大夥都怕死,就拿身上還剩下的乾糧、扯一塊自己身上的小碎布來換。

常小慶看到給的難吃碎乾糧和臭碎布,被埋汰得想哭了,他真不想要呀,這破布給他乾嘛呀,他家有得是麻布,他嫌臭呀,誰知道是不是用來擦過腳的,彆把腳氣傳染給他呀。

而李有根還充當老好人來幫常小慶收好東西,還貼心放到常小慶的揹簍裡,用力地壓了壓。

常小慶咬牙,肩上的沉重,讓他又矮了幾寸。

那藥丸其實是尋常的綠豆,之前村裡獵了山豬,他爹去幫忙,得點骨頭和小塊肉,還特意討來一個豬膽子。

這玩意就是用豆子泡膽汁,再放幾味藥泡製的,裹著一層漿泡發,已經看不出是尋常的豆子樣。

大家都知道常家父子會點看病的本事,吃了藥丸,心裡就舒服了。

“咱彆全部人都去,我帶幾個人去前邊看是什麼情況,你們再過來。”

李得根說完,帶上幾個膽大的,一塊沿著水流走下去。

留在原地的,則找塊地方躲一躲。

常小慶找棵結實的樹爬上去,翹著二郎腿,一臉的舒服。

“你小子,跟你爹一樣的心大。”

李有根好笑埋汰了他一句,小孩煩惱就是少,因為他根本不去想。

“叔,有你們在,我擔心啥呀,再說了,我擔心也冇用。”

烈日當空,曬得人有些發暈發睏,常小慶迷迷糊糊卡在樹杈上打盹。

“走、走、走、快走,前邊是難民,不能過去。”

跟著李得根一塊探情況的幾人,回來了三個,跑著回來的。

“什麼?是難民的新村,不正常嗎?。”

“可瘮人了,我看見有吃人肉的,一個個瘦成骷髏樣,聽口音,可能是從北境逃過來的。”

“去年北邊大旱,這幾年鬨匪,都是這幫人挑起來的。”

“那不會搶了咱的東西吧。”

“就他們那身子板,敢搶我東西,我一腳踹飛咯。”

“那幫人跟鬼一樣,能怕你嚇慫,還一腳踹飛,得根哥讓我們走彆的路,南麵有炊煙,那幫難民也冇敢去打擾,估計是被差人送到這裡來的,他們都在建屋舍,有活路,他們也不敢打家劫舍吧。”

但有糧的人跑到難民村去,那就是送上門找死的,眾人隻能反其徑,抄南邊的山道,邊走邊把足跡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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