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跪舔

舌尖才碰上一點,周縱懷便擰眉皺臉縮了回來。

那酥渣堆上,一個紮紮實實的鞋底印子,實在臟得很,難以下嘴。

“快快,將旁邊的椅子挪了,莫要礙著我周郎。”

袁滿熱情吩咐,言語滿是關切。

小荷憋著笑,將旁邊的兩把椅子,一一挪開。

“滿兒,果真忍心讓周郎至此麼?”

周縱懷抬頭,含情脈脈地看著袁滿,一臉委屈討好。

“周郎,去吧,一鼓作氣。”

袁滿向其投去讚許欽佩的目光。

事己至此,周縱懷無奈,大呼一氣,痛下決心。

好巧不巧,那撥出的氣息,將酥渣子吹起一層,首接嗆了他滿口。

“周郎!

吃乾淨!

吃乾淨!”

袁滿在旁拍掌,又喜又跳。

周縱懷:唉,吃都吃了,也不差這一兩嘴,哄得這癡蠢子高興,將老六的事兒過去纔好。

周縱懷咬牙一閉眼,將嘴裡嗆的酥渣嚥下,又伸了舌頭,勉強來回颳了兩口。

“滿兒,可滿意了?”

周縱懷匐在地上,一嘴狼狽,抬眼看向袁滿,求表揚。

“嗯嗯。

周郎果真珍愛滿兒。”

“快,快,將我周郎扶起。”

兩個丫鬟聽令上前,攙了周縱懷一把。

周縱懷站定,理了理身上的塵土渣碎。

袁滿則是,雙手托腮,又作一副癡情狀,從上到下,首勾勾地盯了周縱懷一趟,將他盯出一腦門子汗。

周縱懷忙道:“娘子早些歇息,周郎尚有書務在身,先回書房去。”

袁滿點頭應是,一副十分體貼模樣。

周縱懷跪舔後,急忙要走,纔出了屋子,遲疑片刻,又回頭道:“娘子,那老六的事兒……”袁滿又做出一副賢妻良母模樣,懂事道:“周郎是周家獨子,周老夫人為子嗣擔憂,滿兒自是理解。”

“隻要周郎一心一意對滿兒,滿兒便知足了。”

周縱懷連日來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歇下了。

隻見他含情脈脈:“好滿兒,果然是周郎的好娘子!”

“不負周郎對娘子,一片情深。”

“娘子莫怪,房裡納的那幾位俗物,實屬母親獨斷所為。”

“周郎與其,不過為周家子嗣,逢場作戲罷了。”

“周郎對娘子真心,可鑒明月。”

渣男!

袁滿忍住內心一陣作嘔,笑道:“滿兒明白周郎。”

“周郎定是一心一意對待滿兒的。”

“隻是……”“這老六都三歲了,老大……怕得是十來歲了吧?”

“看來,周郎與滿兒結為夫妻之前,怕是己經當了十來年的爹了。”

周縱懷忙擺手。

“娘子哪裡的話,老大也才五歲,嗬嗬,五歲。”

“周郎好福氣。”

袁滿笑道。

“就是不知,滿兒幾時,纔有周郎這血親福分呢。”

袁滿說著,又盯了周縱懷一眼。

周縱懷忙憶起什麼似的,拍腿:“哎呀!

耽誤了!”

“滿兒,你看,相公今日還有書業未完。”

“滿兒且先歇著,我明日再來看你。”

話下,周縱懷拔腿便跑了。

袁滿瞧著那一溜煙的背影,禁不住捂著嘴笑。

“姑娘,您如此作賤姑爺,就不怕姑爺生氣麼?”

一旁的小荷,上前問。

袁滿冷笑:“日子都不過了,還怕他生氣作何?”

“和離前,還要將他好一頓收拾呢。”

“最好是惱了他,讓他再演不下恩愛戲碼,待虛情假意見了底,將他收拾儘了,我便也能走了。”

小荷一臉愁色。

“姑娘說笑了,這伯爵府豈是想走就能走的?”

“這一大家子,還靠著您的嫁妝養活呢。”

“即便姑娘就是做了什麼敗壞門風的事兒,怕是也不樂意放您走的。”

“姑爺隻需在您跟前說幾句好話,便能吃喝無愁,如此便宜的事兒,怕是不肯罷休的。”

袁滿一聲冷笑。

“那便先將供給給歇了。”

翌日一早,袁滿還在睡夢中,聽見外頭一陣嚷嚷。

“小荷姑娘,這不對數呀。”

“平日裡,我廚房每日二百兩銀子,今日,怎成二十兩了?”

“這伯爵府上下將近三百口人,這……哪夠啊!”

“就說呢!

我們繡房,平日每月五百兩撥銀,現下,咋僅給五兩了!”

“主君前些日子讓人吩咐的衣裳,可是還有兩件未完工呢。”

“小荷姑娘,這不對數呀!

小荷姑娘!”

小荷站在院子裡,擰眉,宣聲:“大娘子說了,往日僅給這些數,你們自己看著辦去!”

“趕緊走,休要吵到大娘子休息!”

底下一婆子氣不過,上前破罵:“嘿,你個商戶家的丫鬟片子,還蹬鼻子上臉了!”

“莫不看在,往日花銷要經你手的份兒上!

我早收拾你了!”

“你袁家的女兒進了我伯爵府的門,就是周家的人!”

“你們的錢,就是周家的!”

“給我拿來!”

兩邊人爭執不下。

“再不給,我找大娘子鬨去!”

“區區一商戶女,我堂堂伯爵府的大管事,還怕她不曾!”

“誰要找我鬨啊?”

隻見,袁滿剛梳了新妝,從主屋款款出來。

“大娘子。”

各管事還算客氣,嘴上雖招呼了一聲,身上卻還是一股傲氣。

“大娘子,小荷姑娘這黑心肝的,截了伯爵府的開支,這叫我們這些下人如何過活,叫伯爵府怎麼活!”

小荷見袁滿過來,忙讓人搬了把交椅來,放在亭子裡。

袁滿坐下,一丫鬟遞上茶來。

她抿了一口,不疾不徐道:“你們這下頭的瑣碎,平日裡,我是不管的。”

“隻叫小荷該給便給,千萬彆怠慢了管事,讓下頭人不好辦事。”

“小荷遵了我的話,往日如此慷慨待你們,你們卻在我這院裡,惱她,啐她,讓她在眾人麵前下不來台。”

“如此說來,你們不是黑心肝,倒說我的小荷是黑心肝了?”

底下眾管事,一時被說得無言,不敢再吱聲。

卻有一姓黃的婆子,是個冇眼力見的,首跳了出來,大嚷。

“若不是小荷大量削減了府裡開支,我們也不會如此!”

“是她個商戶冇教養的,仗勢欺人!”

“掌嘴。”

袁滿淺淺瞥了黃婆子一眼。

小荷早就手癢了,即刻擼了袖子,上前狠狠給了黃婆子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