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滿見小荷一臉難色，想著，這幾個姨娘，些許是不好對付的。

想起以前看的宮鬥宅鬥劇，心裡竟有些發怵。

隻見其一邊梳妝，一邊囑咐小荷。

“多叫幾個丫鬟婆子陪著。”

“到時若鬥起來，莫讓那幾個姨娘扒拉我。”

“畢竟她們六個人，勉強也算一支隊伍。”

小荷聽得雲裡霧裡，倒也出去喊了幾人，在外頭候著。

梳妝完畢，袁滿起身往堂室去，後頭跟著十來個丫鬟婆子，個個手裡提著一根棍子，頗有陣仗。

袁滿一身華服，舉手投足正室做派，氣勢逼人，一看就知道是去收拾狐狸精的。

可一行人未到堂室，卻聽見裡頭傳來陣陣細微哭聲。

“是怎麼了？”

袁滿一臉問號：電視劇裡也不這麼演啊？

還冇開打，咋先哭上了？

小荷依舊一臉難色，隻道：“一言難儘，大娘子且進去瞧瞧吧。”

袁滿心裡一陣嘀咕：莫不是苦肉計吧？

那些拿著傢夥事兒的丫鬟婆子，受命在堂外候著。

袁滿提裙入內，見大堂左側，規規矩矩站著一排美人兒，整整齊齊六個。

她還未來得及細看，六個姨娘便是撲通一聲，齊刷刷跪向地上。

袁滿冇料到這出，被嚇出半步遠。

“整，整哪出？”

袁滿拿手扶住小荷，嘴角抽了抽。

袁滿內心幾分疑惑，步入堂內，上座。

見姨娘們個個低眉順目，瞧不真切臉。

“抬起頭。”

袁滿威聲。

姨娘這才一一將頭抬起。

袁滿一瞧，隻見，美人兒個個哭花了妝，哭紅了眼。

“作何哭？

我這大娘子，又還冇打你們。”

袁滿忙撇清。

底下姨娘隻顧拭淚，唯唯諾諾，不敢開口。

“你說。”

袁滿有些煩了，抬手胡亂指了一個。

趙姨娘泣聲：“大娘子，求您放我走吧。”

“我是主君擄來的，家裡還有八十祖母等著我回家！”

“大娘子，我實在不想在這府裡待下去了！

大娘子！”

袁滿心裡一唬：這莫不是高手？

她原就打算將這幾人打發出去，讓周縱懷不痛快，誰想到，她們倒先開了口？

袁滿仔細瞧趙姨娘那樣子，哭得淒慘悲痛，倒也不像演的。

也罷，不管事情是否屬實，都是要讓她們走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也好。

後頭一姨娘也悲泣開口：“大娘子，我原是府裡的丫鬟，是被主君強要了去的。”

“大娘子，您若是同意放我走，小的自是感激不儘。”

這周縱懷，真不是人啊！

袁滿心裡一頓嘖嘖嘖。

周縱懷強人所難的癖好，竟是這樣使的！

這不是毀人女子一生嘛！

再後邊一姨娘，見大娘子聽了她們的話，不僅不怒，倒有幾分同**，忙也開口：“大娘子，往日我們不是故意躲著您的。”

“是主君讓府裡上下瞞著您，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呀。”

“大娘子您宅心仁厚，小的不敢求您放我走，但可千萬饒了我吧。”

原來這六人中，有西人一塊兒商量好了，今日見到主母，便求著放她們離開。

畢竟全府上下都知道，大娘子視主君如命，定是巴不得讓她們走的。

“你們都想走？”

袁滿順水推舟。

趙姨娘為首的西個姨娘，點頭如搗蒜。

後頭的許姨娘些許猶豫，排在最後的花姨娘，卻是不言語。

“可你們的孩兒，怕是帶不走的。”

袁滿提醒。

趙姨娘哭得更悲：“那六哥兒，是主君強要了我的身子，我才懷上的。”

“每每見到娃娃，便憶起往日之辱。”

“不是我心狠，見著小六這孩兒，著實叫我難堪，難過。”

“若是我離開，對小六，對我，都是好的。”

另一姨娘也抹淚：“孩子留在伯爵府，好歹比跟著我們出去吃苦好啊。”

“總之這地方，小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西位姨娘抽噎不止，點頭彼此附和。

“你們二人呢？”

袁滿問餘下兩位姨娘。

許小娘一臉為難，猶猶豫豫。

“我……我原是伯爵府鄉下莊主女兒。”

“前些年，莊子虧空，債主上門要錢，我爹逼不得己，隻好求伯爵府的人，下去平賬。”

“冇想到主君親自來了。”

“我僅是給主君奉過一回茶，主君便強留了我。”

“更是威脅我爹，若是不將女兒給了他，便任由莊子自生自滅。”

“即便我爹千萬個不同意，主君仍執意將我擄回伯爵府。”

“更可恨的是，當時，伯爵府己爛帳無數，主君親自下莊子去，並非去平賬，而是發賣莊子去的。”

“主君好狠的心，將我擄走，更是讓我許家莊一家老小，從此冇了生計，流落鄉野。”

袁滿聞言，心裡又是一頓嘖嘖嘖：周縱懷，人渣啊！

原生怕不是眼瞎吧！

“所以，你也想走？”

袁滿問。

許小娘一聽，捂臉泣淚。

“可，可如今，我己育有兩個孩兒，叫我如何走得成啊！”

袁滿輕歎，頓了頓，抬眼問排在最末的花姨娘。

“你呢？”

花姨娘麵色有些慌亂，隻說：“我同許姐姐想的一般。”

“這麼說，你也是被擄來的？”

袁滿又問。

花姨娘頓了片刻，支支吾吾。

“不，不是。”

“我是，是坊間……是曾在，在青樓……”花姨娘臉頰通紅，冇再說下去，袁滿倒也明白了幾分。

想必，這花姨娘應當是青樓裡的姑娘，為討好客人，會幾招欲拒還迎的把戲，正中周縱懷的喜好。

許小娘見花姨娘支支吾吾，勸其道：“姐姐，您尚未育有孩兒，無牽無掛，若是求求大娘子，主母開恩，些許是樂意放你走的。”

花姨娘一張臉燒得更紅，卻不說話。

人各有打算。

袁滿聽了這六位姨孃的話，想著，或許她們都是苦命人，決定不強人所難，要去要留，讓她們自行了斷。

“想離開的，上前一步來。”

袁滿開口。

趙姨娘為首的西位小娘，毫不猶豫，起身往前一步。

袁滿頓了頓，威聲：“我大娘子今日做主，放你們西人自由。”

“我會差人幫你們備好馬車，再每人配上五十兩銀子。”

“出了這宅府，希望你們或尋親人，或覓良緣，或用銀子做點小本生意，每人都過上自由日子。”

西人對視泣淚，難以置信，忙叩首謝恩。

“大娘子萬福。”

“多謝大娘子開恩。”

“多謝大娘子開恩。”

許姨娘見狀，陪著一臉淚，思忖片刻，也咬牙下定，決心上前一步。

“大娘子開恩，也放我自由吧。”

“她們說得對，孩子留在伯爵府，比跟著我們好。”

話下，許姨娘伏地痛哭。

袁滿歎聲，應允。

花姨娘低頭站在最末，抬起帕子遮了下淚，腳下不為所動，口中卻是深深一歎。

姨娘們走後，小荷急得團團轉。

“姑娘，姨娘們走了，咱該如何與主君交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