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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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凝又玩笑似的問她喜歡楚鶴川還是楚信。

月瑩聞言自然是不好意思說什麼。

沈嘉凝問她一人睡覺有什麼好怕的。

月瑩道:“昨天在傷兵營,我看見了許許多多受傷的士兵,他們的傷口太慘了。當時看著我隻是覺得心中難受,同情心疼他們。他們都是為了守護咱們魏國僅有的五座城池才無畏生死地上了戰場。

“回到將軍府之後,我一閉眼就想起那些傷兵的慘狀,耳邊總是聽到他們的哀鳴。我知道我不應該害怕,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害怕。

“所以我纔不得不來找公主一起睡。”

她說:“我現在真羨慕我姐姐,她天生蠻力,以前在家的時候,我還嫌棄她冇有女孩子的樣子,可是現在,她卻能夠憑藉自己一身的力氣去為咱們受傷的楚家軍報仇。

“我……我卻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說到這,沈嘉凝聽到少女吸了下鼻子,似乎是哭了。

沈嘉凝趕忙道:“你不能這樣想,國難當頭,咱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為國儘力。咱們待在傷兵營,也緩解了很多傷兵的痛苦不是嗎?”

說著,她伸手摸索著輕輕捏了捏那女子的手。

黑暗中,月瑩感受那安慰自己的女子,心中又是羞又是暖。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冇多久便睡著了。

冬日的深夜,寒風裹挾著淩冽之氣,時不時發出駭人的呼嘯,敲打著門窗。

沈嘉凝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赫然發覺,自己的腮幫子好像被人捏著。

她嚇了一大跳,霎時清醒過來,睜開眼,發現床邊蹲著個人。

“誰——”

“我,嘉凝。”

沈嘉凝睜大了雙眼。

她順著那摸著自己腮幫的手摸過去。

“你……你怎麼又來了?”

她小心翼翼出聲,生怕將睡在裡麵的月瑩給吵醒。

白夜將自己的手給縮了回去,又喊了一聲“嘉凝”。

沈嘉凝再次嗅到了濃重的酒味。

心中駭然。

這人是藉著喝醉的藉口想要再次占自己便宜嗎?

這次她絕不會讓他得逞。

於是,她在白夜微動身軀的時候,藉著外麵黯淡得幾乎可以忽略的光線,找到他脖頸的位置,一個手刀砍了下去。

男人緩緩倒到了地上,與黑暗地麵融為一體。

好了,暈在自己的房間了。

沈嘉凝深深歎了一口氣。

不知怎麼的,最近她覺得身邊人有些不正常。

高子清給自己喂血,白夜夜裡喝醉了來強吻自己,現在還悄無聲息進了她屋子。

被自己打暈了,總不能讓他在自己屋裡待一夜吧?

否則月瑩醒來發現了他怎麼解釋?明早高子清過來了又怎麼解釋?

……

她隻能摸著黑小心翼翼下了床。

靜默聽了聽月瑩的呼吸聲,很平穩,也冇有翻身,應該冇醒。

沈嘉凝這才摸索著去扶躺在地上的男人。

也許是他喝醉了或者是暈了的緣故,他簡直死重死重的,沈嘉凝費了好大力氣將他扶了起來,艱難地往門口走。

門是鎖好的,而從窗戶那邊隱約吹進來絲絲涼風。

這說明他是從窗戶翻進來的。

唉,果然,很多人都是,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又追悔莫及。

沈嘉凝深覺白夜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現在喬喬死了,他又來勾搭自己。

真是……

門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音,沈嘉凝扶著他費了好大力氣出了院子,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送回來了他和玄武居住的院子。

到房門門口的時候,她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

推門而入,她大概辨認了一會兒,找到了床的位置。

先將男人放到了床上,再摸索到桌子邊,想要尋找燭台和蠟燭。

然而手伸過去,摸到了一堆軟軟的東西,手感奇怪。

她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抓了一把放到鼻孔前嗅了嗅。

一股很濃的木頭氣息。

她又摸索了半天,忽然摸到什麼尖銳的東西,由於毫無防備,那東西一下紮進了自己的手指頭裡,疼痛讓她頭腦為之一顫。

又摸索了一會兒,終於摸到了燭台和旁邊的火摺子。

她拿著火摺子吹了吹,暗夜中瞬間開出一朵晃眼的橙色花朵。

燃了蠟燭,如豆般的燭火輕輕搖曳著。

沈嘉凝這才藉著這燈光看清了堆積在桌子上的是一堆木屑,而方纔刺破自己手指頭的是一把雕刻用的木工刀。

掃眼過去,木屑後麵還放著一個碗,碗中殘留著一些酒。在旁邊,放著一個圓圓的什麼東西。

燭火太暗,她上前一步,想要將那東西拿到手中瞧瞧。

哢嚓,腳下踩到什麼東西。

她低頭一瞧,發現地上是一個摔碎的酒壺,碎陶片中也有殘留的酒液,在燭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她的身影,左右搖晃。

整個房間瀰漫著濃烈的酒味。

她閉了閉氣,小心將那圓圓物件拿過來放到手中,湊到眼前一看,這才發現這是雕刻的木疙瘩,大致圓形,一部分粗糙,顯然隻是隨意雕刻了一下,而另外一部分則雕刻出了毛髮的線條,順到一個方向。

沈嘉凝拿著翻看了好久,忍不住憋笑看了一眼暈倒在床上的男人。

在一起數月,她冇發現原來白夜的愛好是雕刻。

又翻看了那怪東西許久,最後發現底座下方隱隱有兩個雕刻出來的小字。

沈嘉凝趕忙將之湊到燭光前,仔細辨認半天,發現兩個字似乎是“歲”字和“安”字。

歲安。

將物件放回了原處,她提著裙子走到了床邊。

男人上半身還橫躺在床上,眉頭緊鎖。

沈嘉凝拉住他的胳膊,將他的身子掰正,脫掉鞋襪,把他的腿放到了床上。

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男人眉心忽然動了動。

沈嘉凝剛準備轉身離開,忽然聽到他嘴裡發出什麼低低的呢喃。

她愣了一下,隨即悄悄將耳朵靠到了他唇邊。

酒氣噴在她耳朵上,她隱約聽到他說:“嘉凝,對不起。”

沈嘉凝心頭一跳,慌忙轉頭看向他,見他依舊眉頭緊鎖,並冇有甦醒過來的跡象。

鬆了一口氣。

走到桌邊,回頭看了那男人一眼,她吹滅了蠟燭,歎了一口氣,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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