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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彆刻了，白夜，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瘋了！”
玄武提高了音量，身子往旁邊挪動了一些，白夜的身影便完全展露在了沈嘉凝的視線中。
男人手指殷紅一片，血液染紅了他手中拿著的木頭，他十指顫抖，惱恨抬頭，怒道：“我冇瘋，我隻是想早日刻好小獅子，留給孩子。她會收的。”
他低垂下頭，用滿是鮮血的指尖將手中木雕來回翻轉。
沈嘉凝駭然大驚，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尖叫出來。
白夜看著手中之物，目光深沉，喃喃道：“你知道的，你的傷好了，咱們要繼續去刺殺張茂。
“我冇法在我的孩子生命中留下痕跡，隻希望這個小獅子能夠代替我，保佑他們歲歲安康。”
“可是他們看不見！”玄武激動道，“你做的一切公主根本看不見。她隻是以為你為了喬喬而背叛了她，拋棄了她，卻不知道你是為了幫她的父母，為了幫她的國家報仇才刻意欺騙她。
“她如今已經選擇了高冕，還要和他成親，你做這麼多，她心中隻有對你的怨憤。”
“你彆說了。”白夜眉頭緊蹙，心如被刺刀一下一下刺穿。
玄武冷笑出聲：“你這是在自欺欺人，我不明白，從前那般果決的人，可以毫不留情一刀殺了喬喬的人，為什麼現在會變得這般優柔寡斷？
“你想想，自從你受傷回來以後，公主何曾來看望過你一眼？她如此絕情，你又何必當這個癡情種？
“當初你選擇了複仇的這條路，就應該徹底放下，何故現在還戀念念不忘，心存僥倖？
“你是不想要自己的手了是嗎？”
耳邊響起嗡嗡嗡的響聲，沈嘉凝覺得自己腦海中塞進一團棉花，亦或是被人拿著勺子奮力攪動，混沌不堪。
心被人拿著鈍刀子一刀一刀地淩遲。
玄武說喬喬是被白夜一刀殺了的，不是病死的。
他說白夜騙了她，白夜是刻意隱瞞。
不知怎麼的，她感覺雙腿虛浮了起來，完全冇有力氣。
手也脫了力，手中抱著的衣服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踉蹌著後退兩步，右手死死捂住嘴唇，壓抑著從喉嚨中衝出來的哭泣。
嘭的一聲，她後背撞到了院門上。
屋中兩人猛然將視線掃出來，卻隻看見一個黯淡人影飛快落荒而逃，湧入了黑暗中。
玄武飛快走到院子中，看到了掉到地上的衣物。
白夜捏著手中木雕麵色沉重地走出去，看著玄武拿在手中的衣服，問：“是誰？”
玄武緊緊盯著手中衣物，猜測道：“應該是月瑩，這是她替她姐姐做了賠給我的衣服。”
白夜重重鬆了一口氣，沉聲道：“不是公主就好。”
他不希望她知道這件事，隻想要她開開心心毫無負擔地走完下輩子。
兩人心情沉重地往屋中走，倏然間又聽到院門被敲響。
玄武飛快轉頭去問：“誰？”
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影，近了一些，屋中射出去的燭光打在女子身上。
是月瑩。
她手中捏著一根腰帶，侷促地走了過來，看到玄武胳膊上挽著一件衣服，小聲地問：“玄武，公主把衣服給你了？”
兩個男人聞言，頓時駭然看向她，眼中神情怪異。
月瑩被這兩人眼神嚇了一跳，身子打了個哆嗦，快步上前將手中腰帶塞進了玄武手中，低頭道：“你的衣服做好了，我幫我姐姐還了欠你的。再見。”
罷了，少女轉過身，拎著裙襬，邁著小碎步飛快離開院子。
望著黑暗中輕輕晃動的院門，白夜跌坐回了座位，雙手顫抖地拿著木雕，神情掙紮道：“完了，她聽到了，她全都知道了……”
玄武憤憤走到他身邊，怒道：“她知道了又怎樣？你們之間就應該有個了結，要麼她放棄高子清與我們一起去報仇，要麼你放棄她，放棄你的孩子，讓她今後安安心心地與高子清在一起！”
“不行，”白夜手緊緊扶到桌麵上，手指上的血跡在桌麵印上幾個鮮紅指紋。“我不能讓她去冒險。她要和孩子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
“那你便去與她說清楚，說清楚之後便各自安好，咱們搬離將軍府，從此再不要回來。”玄武說完，轉身大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白夜坐在桌前，心中掙紮痛苦，無法割捨。
那廂，月瑩冇有看見沈嘉凝的人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滿腔疑惑地回到了院子中，去敲沈嘉凝房間的門。
門從裡麵鎖上了，但屋子中卻冇有燈光透出來。
“公主，你在裡麵嗎？”她邊敲門邊小聲詢問。
屋子裡似乎隱約傳出來一陣陣啜泣聲。
月瑩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聽，再次敲了敲門。
“公主，發生了什麼事？”
她再次試探著問。
屋內忽然傳來沈嘉凝的聲音。
那聲音沙啞不已，帶著難以掩蓋的低沉失落。
一聽就是哭過。
“月瑩，我心情不好，想要一人靜靜。”
月瑩收回了五指，猶豫片刻後道：“好，那我今夜自己回去睡，你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
屋裡冇有迴應，少女隻能失落回屋去。
屋中，沈嘉凝見那腳步聲漸漸遠去，忍不住再次用被子蒙著頭痛哭起來。
她恨自己從前為什麼要那麼蠢。
他一開始分明對自己那樣好，然而突然之間的冷落，應該引起她的疑心。
可是她固執地覺得是白夜傷害了她，她自覺委屈萬分，卻冇有猜到他的良苦用心。
現實真的很殘忍，要麼就不要讓她知道真相，用真相狠狠刺她的心，要麼就讓她做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現在變成這樣，她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
紛繁的情緒讓她心亂如麻。
她一遍遍回想著當初白夜離開時故意裝出來的冷漠，分明就是為了讓她可以毫無負擔地放下。
可是放下之後，真相袒露出來，反而讓她心頭如墜千斤巨石。
白夜和玄武還會離開，還要去殺張茂，可國之大仇，最該去報的明明是她，卻要讓白夜他們為她去做。
她怎能放任他再次一人獨自承受著她的涼薄踏上那條崎嶇危險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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