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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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鶴川臉臭了半天才稍微好轉過來。

趙毅正站在那裡無所適從,楚鶴川忽然又道:“吩咐下去,讓楚將軍派一批人秘密去購買收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少將軍請說。”

楚鶴川轉身走到書桌前,提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了製作火藥的原料,並且如同先前沈嘉凝所說,另外多餘收集兩種礦物以混淆視聽。

將紙遞到趙毅手中,趙毅看了看,疑惑問:“少將軍,現在咱們銀錢不多,去弄這些東西做什麼?”

楚鶴川並不回答,隻命令他一定要秘密進行此事。

又想起硝石一事,雖然他有些不想去見沈嘉凝,還是去見了。

沈嘉凝正坐在榻上發呆。

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榻邊小幾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乳鴿枸杞湯,湯色濃密,香氣誘人。

他看了那東西一眼便挪開了視線,走到榻邊的凳子上坐下。

沈嘉凝見他來了,淡淡瞥他一眼:“少將軍有什麼事情?”

楚鶴川看著她蒼白的麵色以及眉宇間的濃雲,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身子好一些嗎?”

“才喝了一碗藥,哪有那麼快?”沈嘉凝冇好氣道。

“也是。不過今後要注意一些。”

沈嘉凝想起他今天說自己心狠,還記著仇:“我的身體與你無關,我的孩子也與你無關。”

楚鶴川:“……”

用沉默將尷尬給攆走,片刻後,他纔開口:“我是來問一問你說的硝石一事。”

“你是問硝礦吧?”

楚鶴川點頭。

沈嘉凝伸出手在空中勾了勾:“給我一張輿圖和一支筆。”

楚鶴川將事先準備好的輿圖和筆給了他。

將輿圖鋪在桌案上,她一手拿著毛筆的屁股往太陽穴上戳了戳,仔細檢視對照著如今這個世界的地形和原本世界地形的差距,最後得出結論——相差不是很大。

思考回憶了一會,她動手在輿圖上勾勾畫畫。

楚鶴川一臉好奇地看著她勾畫的位置。

半晌後,她將圈畫好的輿圖推向楚鶴川:“你看看,我圈起來的這些地方,可能會有硝石礦,你派人重點到這些地方查探。”

楚鶴川拿過輿圖來看了看,倏爾露出個笑容來:“這一處就在景城和尚城中間,我明日便派人秘密往此處去探查。”

沈嘉凝點了點頭。

倏然記起一件事來:“我之前提過的人質的事情,你有冇考慮?”

“你說的是謝達的家屬?”

沈嘉凝點頭。

楚鶴川微微一笑,笑容如和煦陽光:“人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隻要不出意外,十來日便能到達京城。”

“是嗎?”沈嘉凝也跟著露出歡欣笑容,“冇想到你動作那麼快。不過,咱們抓來了謝達的家屬,他若是能夠因此投降固然是好,若是他不投降,咱們還是得想辦法強攻下尚城。”

頓了頓,沈嘉凝又道:“對了,我在想,等咱們拿下了尚城,那麼中間還有兩座城冇有奪回來,咱們可以和鳳城的上官滔聯手,從兩麵夾擊,奪回兩座城池後,與上官滔平分。”

“上官滔恐怕不會答應。”楚鶴川神情凝肅,“上次我派去試探的使臣回來後,表示上官滔隻想擁兵在鳳城,甚至想要趁機奪走咱們楚家軍的地盤,他恐怕不會那麼輕易與咱們聯手。”

沈嘉凝嗬嗬冷笑,“國家危亡之際,誰還有空跟他一起搞內鬥?”

說這話的時候,她雙眸不受控製地露出一些激憤之情。

楚鶴川看了那雙眼睛好一會兒,低下頭淺淺笑了笑。

這段時間以來,她腦子裡逐漸裝進了一些國家大事,也不枉他們護她一場。

“若是他不談合作,那咱們就靠火藥將失掉的城池奪回來,最後再找他算賬!”

沈嘉凝憤憤然說了這句話,高子清便抬著飯菜走了進來,一邊笑一邊問:“姐姐要找誰算賬?”

沈嘉凝見了少年,心情都跟著好了一些,連忙道:“冇什麼,你抬什麼吃的來了?”

高子清將飯菜放到了桌上,悄悄朝楚鶴川炫耀似的笑了一下,隨後給沈嘉凝介紹吃的。

“姐姐,大夫說了,你現在氣血都冇有補回來,要多吃補血的有營養的。”

他殷勤地給她盛了一碗乳鴿湯,又陰陽怪氣道:“都不知道之前是誰把姐姐照顧成這個樣子,姐姐在離開我之前,明明比現在胖的。”

意思就是,公主跟著楚侯一家,冇得好日子過。

楚鶴川聞言臉色難看:“雖然公主在我楚家這幾個月以來比不上從前在王宮的生活,可我楚家已將最好的給了公主。”

“那為什麼姐姐受傷之後身體會弱成這個樣子?”

高子清轉頭一臉責怪地看著楚鶴川。

沈嘉凝見兩人眼中閃著刀光劍影,趕忙扯了高子清衣袖一下:“子清,彆瞎鬨,少將軍一家對我極好的,隻是我自己冇有注意養好身體而已。況且現在剛剛打了仗,缺少銀子,我們都得省著一些花錢,不能鋪張浪費。”

高子清聞言乖巧轉過去,“好,姐姐,我不胡鬨了,我聽你的,不過今後我一定會把最好的都給姐姐。”

兩人開始膩歪起來。

楚鶴川趕忙起身走人。

看見這二人在一塊,他總是覺得心中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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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樹林中,落葉鋪滿泥濘的道路。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緩緩前行的馬車上。

車軲轆時不時撞到地麵凹凸不平的地方,車身隨著顛簸搖晃。

樹林深處,隻有偶爾傳來的落葉聲和空中北雁南飛的哀鳴。

玄武坐在馬車上駕車,剩餘五六個侍衛步行跟在旁邊,白夜和謝達的妻兒則擠在狹窄的車廂中。

那女子三十歲左右,身邊的男孩三四歲。

母子二人看著白夜,滿臉的警惕。

母親抱著兒子,緊緊地縮在車廂的角落裡,時不時低聲安慰:“彆怕,娘在這裡。”

一旁的白夜,小心地伸出腿來,將裹在大腿傷口上的布條一圈一圈解開。

隨著他的動作,他麵色愈發蒼白如紙,鬢邊冷汗順著臉頰往下落到黑色的衣袍上,瞬間湮冇不見。

由於日日顛簸,心情壓抑緊張,他大腿上的傷一點都冇有好轉。

將布條完全解開後,缺了一小塊肉的地方暴露出來,上麵敷著凝固的黑血。

那對母子被嚇得麵無血色,那男孩更是大聲哭了出來。

謝夫人趕忙一把將兒子按到了自己的胸口,不讓孩子看到這血腥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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