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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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熱鬨,宮裡也不遑多讓,國丈進宮,皇後心情大好,操辦節日規矩便鬆了些,臨近夜半也還有嬪妃帶著小公主遊園.

午夜的宮道暢通無阻,齊輕舟一路小跑至焰蓮宮,守門的太監影衛見到都有些吃驚,不明白淮王殿下為何這個時間突然回宮,可是想到他當皇子的時候也是說一出是一出的行事作風又覺得不足為奇.

影衛抱拳躬身請安,還冇說話,齊輕舟就急忙道:“不用稟報掌印了,本王自己去找他。”

說完就一陣風似的闖了進去。

殷淮決定接見李玲瓏的時候,萬冇想過齊輕舟會突然殺回來。

當朝皇後的侄女、東宮的表妹於上已節夜半出現在司禮監掌印的宮苑裡,確實很難解釋。

雖然殷淮向來也不用向誰解釋任何事情,但齊輕舟顯然不在這之列。

李玲瓏是名動京州的才女,並不長得多麼驚豔絕倫,但出水芙蓉去雕飾、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也的的確讓她在一眾大家閨秀中脫穎而出。且才乾不容小覷,傳聞豆蔻年紀就隨父下江南,於治水工程頗有見解。

不好紅妝好詩書,是深閨困不住有才也有膽的怪女子,行事思維與相後一脈大相徑庭,麵對殷淮也淡定坦直:“求見大人一麵可真不容易。”她之前就送過幾次拜帖,殷淮都冇理她。

殷淮噙了口梨宮釀,麵無表情瞭她一眼:“李小姐好膽量,三更半夜也敢往本宮的殿裡闖。”

李玲瓏冇有平常深閨女子的扭捏,笑了笑:“能見得九千歲一麵,就是要等到天亮我也是要等的。”

殷淮對她的奉承無動於衷,放下酒杯:“閣下這般明日張膽,隻怕令尊與皇後等不及明日就要來找本宮麻煩。”

李玲瓏徑直坐他對麵,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搖搖頭:“他們找不了大人麻煩

殷淮這才正眼看她:“不要與本宮兜圈子。”

李玲瓏發現,這張臉,無論是再看多少次都是需要勇氣和剋製的,泠泠月色下殷淮鳳目鴉眉,眼神犀利又深邃,初夏夜裡最亮的星辰也要黯然失色。

她本還淡定自若的麵色變得有些不自然,移開了目光,直接道:“殷大人這般運籌帷幄怎會不知道臣女的來意,隻是不知有什麼條件。”

“噢?”殷淮有點興趣了,修長指節點了點桌麵,卻冇再繼續說,就這麼將她晾一旁。

這樣高傲輕慢的態度,李玲瓏也絲毫不在意:“大人疑我是正常,但臣女自信自己還是有些用處的。”

殷淮冇問她有什麼,隻漫不經心轉了轉了腕上的玉珠,低沉下來的聲音讓人不禁想象出那串玉珠墜地的聲音:“李玲瓏。”

李玲瓏第一次被他叫名字,耳朵不禁動了動,生出一分紅。

其實殷淮的語調又平又冷,根本聽不出情緒的波動,話也直接得很:“你父親姑母這樣捧著你,你這般狼心狗肺,就不怕傷了他們的心?”

李玲瓏不知用了多大的自製力方纔在這個人、這張臉麵前維持自己的得體與平靜,不至於被完全引誘、震懾和壓製,她垂眸淡淡道:“那是捧著臣女麼?那是哄著我要臣女死心塌地為他們的榮華奉上一生罷了。”又不屑一嗤:“臣女不覺得隻會一昧往宮裡送女人的世家會有什麼出路。”

她年齡到了,婚嫁已經提上議程,不是嫁給太子就是被收入皇帝後宮。

她不甘心,自幼飽讀詩書、天賦橫溢,深閨與宮闈絕不該是她唯一的歸宿。

殷淮笑了,薄唇玩味勾起,半嘲半諷:“李小姐好誌氣,太子妃和貴妃之位都入不得青眼。”

“扶不起的阿鬥和半截身子入土的傀儡,哪一個不是火坑?況且,本人對姑侄共侍一夫的荒唐之事絕不敢苟同。”李玲瓏忽然將目光轉回來,在殷淮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似是要回擊方纔他的嘲諷,又似乎不單純是,半真半假道,“若是有大人這樣的選項,那我倒是冇什麼好猶豫的了。”

殷淮嘴角收平,冷淡道:“本宮天殘之人,無福消受。”

李玲瓏被他犀利冰涼的眼風掃得脊背生寒,抖了一下,語氣裡重新帶上了恭敬:“是在下僭越了,但臣女方纔所提之事皆為肺腑之言,大人不妨考——”

她話語未落,就見殷淮突然抬頭,鋒利尖銳的目光像離弦的箭般直直往門口*去。

齊輕舟下意識閃避,怎麼也冇想到自己纔剛在門口站了不到三秒鐘就被髮現。

就在他拔腿要跑的瞬間,那個發現他的人已經站起來大步走過來。

殷淮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細長鳳眼裡盪漾著波光,問:“殿下怎麼回來了?”

齊輕舟心頭湧起一陣厭惡,猛力甩開他的手,恨自己太傻!

怎麼會以為掌印團圓佳節真的形單影隻舉目無親孤苦伶仃?

一腔熱血沸騰興沖沖跑回來陪他,誰知打擾了花前月下一對璧人。

那樣旖旎幽靜的氣氛不是他能融進去的,隻消瞧一眼心裡就堵得難受。

他就是蠢透了才三更半夜還要千裡迢迢回宮來看一眼這個混賬

殷淮隨口說什麼他就當真,一個字一個字記在心上,齊輕舟都快煩死自己了。

殷淮第一次被他這樣堅決蠻橫地甩開,愣了一瞬,眉目瞬間染上陰沉,隨即用蠻勁的臂力將人收在自己懷裡,抵起他的下巴,目光直白鎖住他眼睛,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齊輕舟喘著氣又踢又打掙不開,索性放棄抵抗,往後一仰,撇開下巴,像是折騰累了一樣擺擺手,有氣無力道:“無事,我回去了。”

殷淮心裡一緊,直接將他拽了回來,攬在自己身前,神情板正端肅,細細看了他一會兒,耐著性子,沉著聲音好聲好氣問:“臣又哪裡惹了殿下?”

齊輕舟無力地踢了踢玉石門檻,麵無表情道:“冇,你冇惹我,是我打擾你了。”

打擾?

殷淮嘴巴張了張,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意味難明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溫而緩,靜而直,由淡轉濃,唇邊漸漸蓄起一絲極為淺淡的笑意:“殿下莫不是——”

齊輕舟被他打量得心臟亂跳,生怕他下一秒要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

“大人,可是出了什麼事?”李玲瓏出來了。

方纔她冇來及得及瞧清楚,殷淮就跟陣風似的往門口走,罕見地冇有往日一貫的從容慵懶。

原來是那位新晉的小淮王殿下。

作者有話說:

唔……今天冇啥說的,那我就來求個作收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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